2008年7月25日 星期五

好有學問的零分

媒體有多雜碎,這問題的對象不分藍狗綠豬。

試問「零分可以上大學」、「考生統統可以上大學」、「有人考零分」這三個標題,對媒體來說,哪個比較值得關注?

先將它們切割一下取出片段來,「可以上大學」這是每年考試完之後,就像新年一樣的新聞年度盛事,所有與聯招考試相關的報導,都是各大媒體最愛的題材。可是「考零分」這事卻沒有時間性,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日都是醞釀此結局的關鍵,請問有哪個媒體真正關心過?和一個時段性、非全民性的年度盛事所能得到的媒體關注相比,「考零分」所得到的幾乎等於「無」。

學校教育的教學品質,這可能是這問題的關鍵之一環,可是記者似乎能關心的永遠不外乎體罰跟不良師生互動,而且關心手法膚淺、粗暴、草率﹍﹍怎麼批評都通。如果老師體罰學生,要不是等到事情爆發後,再來像打落水狗般戳痛雙方的傷口,要不然就是在事前來場羅生門各說各話,觀眾看的一頭霧水,最後事情沒有絲毫改善,真相只會永遠被俺蓋在報紙之下。

例如小學生(含低年級國中生)被體罰,我相信記者最愛採訪這題材,因為永遠有一堆小學生很樂意配合記者,興奮踴躍的擠到攝影機前,用天真活潑開心的笑容控訴老師的惡行﹍﹍他們大概只覺得有機會揮舞這把一向只掌握在大人手中名為「正義與制裁」的大劍,是很過癮的事,根本不懂自己此刻的行為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國高中以後的學生,不管是顧慮到老師還是自己,顯然都比較懂得這種行為所代表的意義,或是因為更關心自己的私人事務,所以只要今日受害者不是自己,大概都不太會主動對攝影機發表意見,就算發表了意見,言詞也都比較模稜兩可、不帶有強烈個人意見。

以上只是個人理論,缺乏實證支持。事實上,媒體願意花一個禮拜探查一個跳水的金控董事長,也願意花兩三個禮拜在香港藝人淫照的事情上撒狗血,卻不願多花心思在校園事件上。(比例低到等同於零。)

回到根本問題:為何鮮少有記者願意探討一個領到高中畢業文憑的學生為何會拿零分,卻可以忽略簡單的供需平衡事實,然後在「零分可以上大學」大做文章?



有人曾經提過這樣一個數字:任何一種價值觀,只要不是普世價值,三個人中頂多只有一個人可以表示完全認同。什麼樣的價值觀適用這個標準?例如對宗教信仰的評斷認可,金錢觀,男女交往模式,家庭價值﹍﹍等。

所以「讀大學的價值與必要性」其答案也適用三分之一這個數字。

所以「零分上大學」如果損及大學的價值﹍﹍那這結論只對三分之一的人有意義,對其它三分之二的人來說,除了當單向的聽話筒、受聲器以外,恐怕沒有太大價值。

說明白一點,台灣的媒體價值被那三分之一拼死把持住,才是導致大家只瘋狂關心「零分可以上大學」,而對「有人考零分」鮮少花心力去關注。

再分析一下這三分之一的人認同些什麼,在缺乏反彈的制約作用下而橫行全島。



首先,學生的價值與責任何在?

很驚人恐怖的事實是:對藍狗綠豬來說,學生沒有權利,所以可以討論學生的價值、責任,但是無法對權利這一事跟學生進行任何關聯性思考。

為何說學生沒有權利?——因為在本該擁有絕對權威、至高無上宰制權的教師面前,學生的任何權利都不受到保障。(這是很簡單的民主論述,要保障權利,就必須要確保雙方不會有一邊獲得絕對權威、至高無上的宰制權。)

所以小學生會樂於控訴老師,因為老師對他們來說,除了懂比較多、而且可以全日在學校待命外,並不是個值得景仰的對象。教學往往沒有技巧,知識、言談、個性、修養可能也很膚淺,尤其那種任意妄為、全盤控制著教室裡互動氣氛的權力,一定更會讓學生感到反彈。老師是最不講管理學的一批人,永遠搞不清楚獨裁、暴政、假民主、跟真民主之間的差異,學生自治事務往往也只是老師對學生喜惡偏好的延伸,可是又不懂如何授以學生責任與榮譽的概念,所以學生自治事務只是製造師生對立的溫床之一;但是學生要成長到懂得發展自己的小團體對抗依附在「老師」身上的其他學生團體、甚至直接抵抗來自老師的壓力以前,學生能夠做的事情只有兩件事:隱忍,或是對著攝影機爆發。

況且,西式校園教育中,老師真正的工作應該是確保校務正常運轉,教學只是校務的其中一環。舉凡營養午餐、校車、福利社、教科書﹍﹍這些都是校務,擺在校務之前,學生更是微不足道,反正法律規定學生一定要受教育,所以在藍狗綠豬島這種人口比例偏高、技職與一般學校比例嚴重失衡的地方,只要不是私立、不是偏遠地區、財務不要有黑洞,幾乎很少有學校會無法營運,因為一定會有學生必須要乖乖走進學校當提款機。



以上是老師。可是老師也只是凡人的延伸,所以老師如果有什麼錯誤價值觀,幾乎一定也存在普羅大眾之間,——普世價值觀就是錯誤的?不!在藍狗綠豬島上,特定的三分之一即是全部。

說白了,中國文化中,只有權威關係存在,青壯老幼這種人群區分法並沒有意義,因為大家都只懂得在低自己一層的人身上,毫無顧忌的行使自己的權威。

學生的定義如果普遍侷限在尚不具備完整社會能力的未成年人身上,那學生的價值就是任大人魚肉,所有坊間可以聽聞得、對於學生責任的說詞,都只是在間接的促使學生乖乖任人魚肉、不要反抗的一種機制罷了。

所以「零分可以上大學」對我來說代表什麼?沒什麼!全體學生的人格尊嚴再一次被整個社會踐踏吐口水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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