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的節奏不太討喜,但我也不認為它失敗,因為從構圖來看,導演很明顯的有在學習魏斯安德森的風格。(就是構圖會走非常極端的比例與聚焦。為了讓觀眾習慣這種極端,所以鏡頭時常會凝滯而導致節奏變得很奇怪。畢竟整體來說,這部電影節奏還是輕快的。)
內容看完讓我也有那麼點小失望,但這好像就是奈特沙馬蘭的思考模式,(預設)都會破壞很多經典文本故事題材的「視角」,不要拘泥於這些題材原本常見的「視角」即可。
這個故事的視野其實頗為宏大,它是講一場橫跨千年、豎立在兩個種族(人類與怪物)之間已經根深蒂固無法化解的仇恨與矛盾,如何在這個森林的水泥小屋中凝聚並爆發。
但導演從頭到尾都規避用這個視野去敘事,最後將電影重新拆解變成了「無法走出喪母自責的女性」「想要喚回亡妻的瘋狂學者」「一群在森林中被怪物包圍無法脫身的男女」等相對簡單的要素的交錯重疊。
所以它不會去講述家庭成員間的恩恩怨怨,(母親與女兒之間的衝突恩怨是是非非完全不是它想著墨的議題,)也不會利用封閉環境去解構人類男女之間的差異、矛盾、與愛恨。
無視這些電影常見的視角,這片(個人權勢)是在隱晦講述我們身為人都無法擺脫的「我們是歷史的一部份」「我們隨時都在參與建構新的歷史」這個「悲哀」的特性。
在這特性下,「你」不單單只是「你」,同時也存在於歷史描繪中,不管你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或只是被一筆草率衝衝帶過的背景小人物。
問題(悲哀之處)是:無論是誰,「(真實的)你」都不是「(歷史描繪中的)你」。
歷史是「創造出來的」,而不是客觀自然產生的東西。
白馬非馬。歷史並不等於客觀事實,因為事實不會自己變成文字或記錄,必須要有人去寫去操作媒體載台,這些操作的人懷抱著什麼樣的想法態度會完全左右了歷史最終的樣貌。
我們其實不太常正面接觸到這些人。這些人就像躲在幽暗中的怪物一樣是見不得光的,例如有趕稿壓力的記者,又例如沒受過什麼正規歷史訓練但整天在網路上暢談歷史的高中部落客或網路噴子(?).......「你」或許以為自己經常接觸這些人,但你接觸到的是他們「不撰寫歷史」的一面。
這些人看待歷史,或看待當下活在歷史中的「你」,他們往往只在乎自己想要的(希望其他人讀到自己的文字後會如何用他們所期望的偏見看待「你」),這時候,「你」將不在是「你」,而是他們解讀後、重新模仿重構的一個假象。
一般來說,這只是件讓人無奈好笑、評論個兩句後只想轉頭繼續做其他正經事的事情,但在這個劇本(原著)的視角中,是件極其恐怖的事情。
真正恐怖的不是「你」會如何被其他人隨意在歷史中複製並扭曲,真正恐怖的是「做這些事情的人就像披著人皮的怪物一樣活在我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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