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3月27日 星期三

【戰爭機器 War Machine】為什麼大家就是不會想要去問?

已逝的好萊塢經典知名「綠葉演員」比爾派克斯頓曾在1998年主演過一部改編自爭議小說的電視電影:【沖出越戰 A Bright Shining Lie】。





這部電影是講述越戰時,南越政府的一位美軍軍事顧問「John Paul Vann」對如何打贏戰爭有著全然不同的見解:這場戰爭的勝敗完全在於爭取人民的認同!能獲得人民認同的一方才能贏得戰爭,所以軍隊要推動軍紀改革,國家要推動稅務與農業改革,停止剝削與傷害人民,特別是婦女與孩童。

這人的理念最後挺悲慘,因為軍隊看重的是他個人在前線領兵打仗的能力,對他的戰略根本上不聞不問、甚至因此冷凍他,直到軍事挫敗、也無人願意前往南越提供南越戰術戰略意見時,才再次找上他.......但這時候,光是如何保全士兵們不被北越屠戮就已經讓他焦頭爛額,戰爭初期的美好理念連他本人都要拋在腦後......

聽起來是不是有點孰悉?

這其實就是「戰爭機器」故事中的主角「葛倫老大」所懷抱的理念、與這理念最終遭遇的困境。──體系或業界的小人物敢有突破業界傳統與格局的思維、企圖從根本上改變體系或業界的習慣作風,藉此創造一番佳績。





這其實也很像主角布萊德彼特的另一部電影【魔球】中的主角比利賓恩的遭遇,不同的是比利賓恩成功了,但現實中「斯坦利·艾倫·麥克里斯特爾」(主角葛倫·麥馬洪的原型)只能「光榮退役」...(退休前,歐巴馬將他破格晉升為五星上將。)





比利賓恩想用數字化的方式管理球隊,而葛倫中將則是以前線戰場領導與戰略的優異能力著稱,但其實他內心有著想要用企業管理的技巧從根本上改變美軍的作戰方式的理念:先開槍,再問話。


電影巧妙的地方在於:一般電影的旁白所說的話其實象徵著電影的價值觀核心所在,但本片旁白卻直到最後一刻才(拐著灣)告訴大家「其實自己(旁白)一路上所描述所評論的事情」根本不重要,(那只是在虛構的小說中一位虛構的記者試圖在一場虛構事件中「盡責且真實的描繪所見人事物」,)真正重要且奇怪的地方是大家始終不願意正視自己的天真:以為自己可以找到正確的人來用蠻力手段簡單快速(而且又便宜)收尾後撤出這個地方。

葛倫的方法到底有沒有效?要求士兵們擁有要能在前線貫徹「先問話、後開槍、少殺人」的道德勇氣顯然明顯幾乎是痴人說夢話,但這並不是個問題。

因為反過來說「就這樣撤兵的結果會是什麼?」答案更明顯,ISIS就是個最好的例子,甚至阿富汗本身也是上次蘇聯入侵阿富汗後美軍沒有妥善善後的結果,──但大家就是不會想要去問、去反省。

當初看著這個人自以為質疑他「是不是把戰爭當成自己的榮耀象徵」好像會顯得自己很聰明很機警,但這種粗魯膚淺的質疑法「書念多一點的小學生也做得到」,怎麼能算是有見識呢?

電影中,葛倫曾經對著主張要因為「當選的候選人曾經造謠攻擊對手」而重新舉行選舉的美國的外交官咆哮:「這跟我們在華盛頓發生的事情有什麼不一樣?」

但是當記者質疑他「把這場戰爭當成多年軍旅人生的輝煌成就」時,我忍不住會好奇:難道推動科學與文化進步的科學家藝術家思想家們(或記者們),有哪個不是把自己的作為當成自己人生的輝煌成就呢?

為什麼大家都可以這樣做,但即使思維與觀點都已經可以合理的被驗證為良善的主角,卻要因為「沒辦法證明自己的動機不含私利」就被否定呢?

所以......為什麼大家就是不會想要去問?

2019年3月24日 星期日

【林祭 Ritual】修復人心的奇蹟




凡是電影都有正反兩面手法與觀點,例如本片...

主角盧克藉由面對森林中的「霜巨人」,重新證實了自己的人性價值,──他或許怯懦、或遇事猶豫不決,但他並不是會拋棄朋友的人。

這場森林中的恐怖遭遇其實都只是他那晚在商店中所遭遇的事情的縮影(或是反向的放大)。──本來以為只是不按常理或正常計畫走進商店與森林,沒想到卻遭遇了絲毫不講道理的怪物和搶匪,並奪走了朋友的生命、然後留下「安靜、不反抗」的自己。


這具有神的格局、但又類似野獸的怪物,反過來看其實也象徵著盧克自己的人生。

森林就象徵著天然人的野性狂放(甚至率真與不負責任),隨著時光推移,森林漸漸被這個世界剷平,就好像盧克的朋友們,各個開始事業有成、建立屬於自己的家庭生活,雖然大家(整體而言)感情還是很好、還是堅持定時約出來聚一聚,但盧克在電影開頭就直白地說出了「真懷念以前(大家都還很原始)的時光」。

盧克的人生就好像這怪物一樣,只能看著外面世界的叢林越來越少,自己是要繼續堅守著自己的叢林、還是選擇向其他原本住在叢林中的各種怪物一樣消逝........

但這部電影的目的不是在為這些怪物們傷感,這部電影是在為人傷感。

時代其實是往非常糟糕的方向演進,例如口口聲聲說「男人也應該放下自己身上的壓力重擔」,但事實是沒有人會真的體諒主角「那天晚上沒有跟朋友一起死去(或說沒有忽然生出超人般的能耐阻止那場搶劫)」。

但這只是所有糟糕的一小角。全貌應該是這樣:生存本該是件很單純的事情,從大自然中取用需要的東西,碰到像霜巨人這樣的超自然之物要表示敬畏(然後它會回饋我們療育的神蹟),可是人類世界把生存搞得非常複雜,人長大要經歷各種學習體系,然後工作與生活要學會各種敬畏不同對象的方式(獲得的回報卻僅僅只是不被毀滅),就連出門健行買的帳篷跟鞋子都充滿各種學問.......

也許主角盧克內心深處感受到對這整個時代與自己生命的格格不入,就是霜巨人堅持不殺他、反而要他在噩夢般的幻影中敬畏霜巨人的原因,「敬畏我,並修復你的心。」──怪物從這方向來看反而不是怪物,而是依舊存在原始大自然中可以修復人心的奇蹟。


電影有點像同是Netflix發行的【滅絕】,一行人在看似知道終點的情況下壓抑著內心的矛盾與衝突走進荒野,旅程路上遭遇了各種不可控制的恐怖意外.......

雖說科學內容很少,但對於「考證」的功夫,本片認真去用現實作基礎來設想「北歐神祉存在的世界」,而不是仰賴奇幻電影常用的視覺風格,反而是只能表淺的取用科學新知發現的【滅絕】更像奇幻電影。

再加上鋪陳與衝突爆炸的細膩,本片劇本導演與劇本(原作小說)手法明顯都更技高一籌。


2019年3月22日 星期五

【密弒遊戲 escape room】你真的看穿這個世界的全貌了嗎?



我想起喬治羅密歐的【活屍禁區】中,甘願幫有錢人做牛做馬只為換得進入高級社區機會的小丘,他得意地講述自己的人生觀念:「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別讓自己淪為底層垃圾。」

這種態度其實是今日現實的主流。

為了保住今日的飯碗、為了累積職場資歷、為了升職獲取「權力」...不管是忽略良知、或刻意反其道而行,人們的底線總是能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大企業為什麼能侵犯消費者權益?無良政客為什麼能罔顧公職責任自肥?...背後都是無數的小員工小助理在幫他們牽線、出點子、貢獻腦力,這些人曾幾何時想過「夠了!放手!」

顯然不但沒有,他們還很樂於走到受害者面前,得意的教訓他們「這世界就是這麼簡單,這些有錢有權的人想要什麼,我負責提供,你的感受我才懶得甩。」


殊不知,這些人自己也是別人陰謀詭計的一部份,上一刻以為自己在安全的操縱遊戲,下一刻自己的名字立刻出現在遊戲參賽者名單中。

就這樣嗎?這部電影只是在暗中隱藏著這樣的小人物翻身疲憊與無力感?

不!故事中參與遊戲的玩家最終兵分二路,在密室逃生的故事中,這樣的安排並不稀奇,譬如【詭屋】就有幾個生還者們(因為無法控制跟選擇的因素)分散後彼此的際遇不同而進一步導致整個「遊戲」崩潰,但在本片,兩路人的差異並不在於他們在遊戲中的選擇或遭遇,而是根本上選擇了「繼續玩」與「不想玩」。

說得好聽,電影中要拒絕玩遊戲成功的機會可是微乎其微,所以在故事中這樣做的合理性只能用戲劇性來滿足並交代,至於現實中.......大家都有自己的評斷。


最奇妙的轉折在於:結尾揭露,在背後推動遊戲的組織從不是什麼想要追求刺激的有錢人,他們的結構與資源大到「可以掌握整個現實世界」。

既然不追求刺激,甚至還明確的表示「玩家本來就有權力通過遊戲並生還」,那他們開啟這個遊戲到底在追求什麼呢?

過往,為了增加生存者們在迷宮遊戲中發生互動與衝突的機會和選擇,這類型電影必然要選擇有瑕疵、控制力差、充滿不安定因素的角色作為主角群,(或是反過來,社會化程度高的角色必然最早因為不可控制因素而被淘汰,)但「奪魂鋸」為這類型的電影啟動了一種新的視野:單純地在故事中獲得成長並不夠,他們的成長必須要有某種社會性的意義,例如如何體會守法守秩序的必要,或是打從心底去理解他人生命與尊嚴的意義...

這其實是種「社會改造工程(讓某些人從人生的爛泥中脫困)」。或說這其實是「這世界上有人在乎這些人」的某種詭異證明。

只不過.......電影賣續集做得太刻意,所以無法繼續思考下去。


只是電影中有提到:人類對其他人即將面對死亡有種異常的著迷。

除了解釋為什麼各種暴力娛樂在歷史中從不缺席以外,我覺得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我們都喜歡用「毀滅他人(不管是生命、尊嚴、還是心靈)」來當作一種「很明顯根本不能解決問題的方法」。

大家只是在找藉口讓「有人被毀滅」這件事情發生,或許大家表面上會因為某些前因與背景事件而對「有人被毀滅」一事異常憤怒,但這些憤怒大多空有形式。

所以「廢死很可惡」、「為什麼不用鞭刑」、「這些都該死刑啦」........社會常態。

【異星入境Arrival】把神秘學當科學的三流科幻



(賣弄一下......)

別誤會,這標題無意貶低神秘學,(我個人也是神秘學的「信仰者」,)畢竟神秘學是通往科學的必經途徑,因為相較於科學,神秘學更符合人的直覺感受與思維。

只是神秘學永遠不會是科學。如果沒有經過系統性訓練出來的思維技巧,單靠天然直覺與理性,人們發展出來的任何思想或發現(例如電影或戲劇)都會比較接近神秘學、而不是科學。


所謂的「沙皮爾-沃爾夫假說」主要是指人類用自己的思考轉化並架構語文的時候,所選用的語文會引導跟限制自己思考的方向,例如重視時態的語言會讓使用這種語言的人在時序架構上比較精準,(所以基於此假說發展出來的人工語言多著墨在語言的邏輯性。)

(這假說根本上奇妙的地方在於:人總是先有思考、後才進行架構語言,也就是說不論語言類別為何,當開始架構語言時,思考已經完成,思考不應該受語言架構的過程影響。但事實上,又確實有人會習慣遷就自己的語言去進行思考、或說有些人會直接思考如何構成語言而不是直接針對事情進行思考,此假說應該是基於將這個奇妙的現象擴大、並預測它的存在遠較於大家認知的普遍,甚至會反過來凌駕於大家常識中所理解的「人思考的方式」。)

(以「人是如何思考」為議題去進行想像的科幻片並非異類,新版的【機器戰警】就有觸碰到這個層面去呈現主角如何被影響、被控制、被「沒發現自己的思考並不是自己的」。)

這部電影(或說原著小說)先是在文字表面上取用了這個假說的內容,然後又擴張了人類知覺與思維的可能性:「人類僅僅靠著改變自己的思考模式或意識形態就可以突破自己因為基礎生物形態所到的時間空間限制。」然後又進一步講述中國宗教與神話思想中描述的「天人合一」!--人如何不被自己因為身為生物與生俱來的悲歡離合或任何情感所局限的視野限制自己的選擇能力,更進一步可以超越物質時空宇宙的層面、悠遊於宇外之境。

這一連串想像(故事)的最終,女主角成了一個失去對自我的主從控制慾望、只能被動地被自己所見的未來引導的人,她不再需要去(真正的)抉擇、不再需要去(真正的)掙扎、不再需要去(真正的)擔心疑惑...她只需要接受自己所見的未來、不去質問這樣做的意義何在。

換作其他科幻片,這絕對是種超極限恐懼、或令人反感的反烏托邦畫面,但這部電影利用攝影、配樂、和節奏的美感沖淡了這點、甚至倒轉了這個結果,讓這變成一種極端狂熱歌頌女性生命體驗的女性主義美學(?)。


電影的故事直觀感受上在利用語言學科普內容並結合東方玄幻思想的內容,但電影的氣氛就是分成現實的壯闊與內心世界細膩的蒙太奇兩種。

蒙太奇主要是用來「回憶」女主角和女兒與丈夫相處的人生片段。

這裡頭丈夫幾乎是多餘的、只是為了要用來接露「回憶」並不是回憶(反而是預知)的真相。

而關於女兒的部分,作為開場,電影用極為美妙的光影和構圖去快速交代女主角的女兒從出生到死亡的過程中帶給女主角的期待、喜悅、破滅、哀傷的過程。這種蒙太奇式的畫面美(祥和或穩定)通常暗示著善良或正面的價值觀與特質,電影用這種方式為女主角的生命經歷做了這樣的註解。

但事實上,這根本不是常人所理解和期待的「生命經歷」,因為電影的結尾讓我們知道女主角其實早已經知道了這段經歷的開始與結束,也就是說她是刻意選擇讓這樣的哀傷降臨在自己身上。

哀傷的故事可以讓人從中發現這些腳色性格與品德的正面與強悍,但如果這種哀傷是當事人自己刻意去追求的,而且為的並不是去交換或有什麼目標必須犧牲,為了僅僅就是「要去經歷這哀傷」,那這不但看不到什麼正面與強悍,正常來說我們會稱這為一種「病態的自虐」。

前面提到的中國宗教與神話思想中的「天人合一」並沒有維持下去。因為電影在視覺上的觀點刻意去維持了女主角身為凡人的事實,──她並沒有因為外星人賦予的能力而真正獲得超脫。

結果,電影到結尾揭露真相以前,不停地帶著觀眾「回憶」女主角和女兒的生活,但真相揭露後,丈夫就取代了女兒成為「回憶」的另一個主角,卻又始終迴避讓女主角講出「我隱瞞了女兒的命運,丈夫覺得自己被我欺騙所以離開我」這樣的真相。這其實只是想要混淆這段生兒育女經歷本質上的病態荒誕,讓它從這種病態荒誕轉變為「一個女人陶醉在男人的愛情中、而這一切都是男人主動選擇的結果」。


所以,不論技巧多成熟、語言符號多豐富,這終究只個沒有任何深度科幻思想與論述、只是想要藉著這個文本做表皮、但內裡卻用影像去欺騙觀眾、讓觀眾以為「女性這樣的抉擇好偉大好美麗好動人」「男人理當承受這一切」的三流科幻。


2019年3月7日 星期四

【驚奇隊長 Captain Marvel】反(當代主流)女性主義的政治科幻想像(內有防雷線)



漫威五百萬片酬真的沒有白花!全世界能夠飾演驚奇隊長的好萊塢女演員大概屈指可數!布麗拉森在片中沒有花拳繡腿或是炫麗的剪接,動作場面扎實完全不輸給雷神索爾或美國隊長!

「這是他們以前不允許女人做的事情。」對於不介意弄傷手腳臉蛋、不想穿著打扮漂亮華麗的出現在鏡頭面前、甚至有點渴望嶄露自己最男性化的一面的女演員來說,驚奇隊長讓他們徹底一吐怨氣!

黑寡婦相較下不過就是個靠著替身演出、時不時愛打扮性感的妖豔蕩婦而已!

以上所說是特點,談不上優點。至於本片的缺點.......電影開頭的視覺效果炫目但不有趣,場景與劇情複雜但幾乎沒有條理、讓觀眾很難投入,布麗拉森的演出終究只是在「動作特技」上,她完全沒有讓這個劇本背後的意涵更能發揮的效用。

但沒關係,我們不需要她,奧斯卡影后也只要賣肌肉、動作、和那缺乏女性柔性的臉蛋線條就好。


同樣都是外太空與外星人,【星際異攻隊】屬於比較類似【星際大戰】般的「太空史詩劇」,但【驚奇隊長】卻是比較小巧簡單的科幻驚悚!


(因為維基百科中文版上就已經有完整劇情介紹,我就不保留關鍵劇情了!這是防雷線警告!)

(不想被雷炸得可以直接退出不要繼續閱讀下去,因為文章會這樣一路到底。)

(防雷線結束。)


在【星際異攻隊】中飾演反派的克里人在這集中展現了他們的民族性中文明優雅的一面,但這裡頭卻藏著「深思一下會讓人噁心的黑暗面」...

這個民族沒有自己的政治領袖,功能上負責領導他們的竟然只是人工智慧,而這人工智慧只能經由心靈連結的方式與之接觸,在意識中所看到的人工智慧都是自己「最崇拜的人」的樣貌。

這完全就是隱喻今日民主世界政治的實際運作方式!

我們都是經由媒體(或精心設計過的社交場合)接觸政治或民運領袖,不論支持或不支持、不分喜歡或厭惡,他們真實的樣貌對百姓來說都是種永遠沒機會看清的幻影,而我們實際上看到或想到的,其實都是自己心中某種美好理念的投射。

不是因為這些領袖配得上這樣的投射,僅僅是因為我們想要這樣投射。

所以撕開了這樣的理性假面具後,克里人不過是群排外、可以為了民族私慾捨棄道德卻高舉著偽善的正義的大旗自我陶醉不想清醒的星際流氓。

但這樣一批恐怖的反烏托邦民族卻提供了女主角夢寐以求的表現機會。

克里人完全不會在意戰士(或科學家)的性別,更不會有實質的差別對待,畢竟人人都只知道服從那根本沒有人性的人工智能指揮,原始生物天性或比較單純的道德文化一點意義也沒有。(這不正是女性主義夢寐以求的理想嗎?)

可是電影最後,女主角拋棄了克里人賦予她的機會與權利,並選擇投奔明顯帶有父權色彩(擅長滲透入任何文化體系)的敵人陣營,還回頭狠狠撕下克里人偽善的假面具,還把他們的價值觀或精神教條(女性主義?)一拳轟倒在地後,對著狼狽的「它」說「我不需要向你們證明任何東西」!........

爽啊!



本片最強英雄之二。喵~喵~(這安排真是太幽默了!)





2019年3月5日 星期二

【為副不仁 Vice】認真且真實的理解,而不是製造基於主觀、不負責任的新想像



(比爾普曼的戲份好像都被剪掉了........)

以政治為主題的電影如果是以真實歷史為基礎時,絕大多數都會變得很沉悶,(但以虛構世界為背景的戲劇又會變得很樣板!)

可這部片的主題雖然是使用史實、且很沉重,但基本結構卻是帶點魔幻超現實、甚至使用了後設主義的喜劇。


把造成這麼多死傷的伊拉克戰爭背後的始作俑者用喜劇來淡化他的邪惡、甚至讓人看出他良善正直的一面,光是這樣安排本該讓編劇兼導演在好萊塢被吊起來燒了!

幸好沒有。


劇情是以探索「錢尼這個人怎麼成為美國歷史上權力最大的副總統(連帶地擴張了美國總統在概念上的權力)」「為什麼美國人會遺忘了這麼厲害的狠腳色存在」為主軸。
但拍出了【大賣空】(還在電影結尾嚴厲斥責民主黨政府企圖讓二次房貸政策復活)的導演,他背後的態度依舊,(只是這次沒那麼體貼觀眾),可是藉由這段故事想要呈現的主題反而很單純...


沒有人不會被權力腐化!
政府體制那麼大,這種巨大本身就象徵著權力。
當你(獲得政治權力的人)躲在體制另一端遙遠的辦公室內時,所有在另一端發生的事情,其本質與真實樣貌都會消失、只剩下政策文字與統計數據,還有一些很不著邊際的理念爭論,而監督這些公僕(不論是民選獲任命)是人民自己的責任!如果人民因為生計而淪為窮忙、或只能麻醉自己,因而失去關注政治的時間與精力,公僕們自己就應該起身動手改善這個問題!
(就電影觀點來說,)把問題的核心轉移到「(今天的、此刻的、眼前的)政治正確」上的民主黨其實才是剝奪人民思考能力的人!──反而是從最初就敢提問「我們(政治人物)到底相信什麼」、對季辛吉機密的(瞞著全國人民)計畫轟炸柬埔寨的作為表示沉默的不予苟同、甚至身為共和黨人卻對女兒是同性戀一事表示無限的寬容與支持(還因此放棄在80年代角逐總統的機會)...(電影曾用喜劇性的手法中場亂入「如果他就這樣退出政壇該有多好......」)

這個人根本比民主黨人更樂於擁抱進步思想!


但...沒有人不會被權力腐化...為什麼這是主題?
因為這話講起來很容易,但大家應該思考一個問題:身為一個美國人,本身是不是就象徵著一種權力呢?今天的美國人是不是也正被這種權力腐化著?

他們愛看像【紙牌屋】這種「極盡能事醜化傳統政治人物」的戲劇,(就好像中國人愛看三國演義與帝王大傳,)非典型街頭社會正義運動出身的政治工作者在他們眼中好像每個人身上都被塗上了(飄散著窮酸味的)神聖膏油一樣.......

但其實這類戲劇最愛隱射或諷刺的小布希之流,現實中反而都是非常平實甚至善良的人,善良到當他要宣布發動戰爭時,在辦公桌下的雙腳恐懼緊張得無法停止顫抖!(要不是任期最後碰到次貸風暴,其實很多人對於他任內的美國政府是給予極高好評的。)

無止無盡的醜化自己討厭的政治人物,不停在這類幻想作品中灌注了「對這個人的人品性格醜陋低下的描繪」卻從不問這是否真實合理、只問「我看了這樣的描繪後是否會爽快」...

先不問這就是人民使用自己權力普遍的方式,(因為這不是美國的專利,)不要忘了就連尼克森都是選擇「(為了忠實於理念而)主動請辭」,反觀民主黨的人,例如柯林頓,「去他的理念!我要發動戰爭讓其他國家陷入戰火好保全自己!」(但很少有作品會直接描繪柯林頓這種行為的邪惡,只是不停有人嘲笑他管不住老二,反而還有【搖擺狗】這樣的作品把發動戰爭的罪惡色彩減到最低,把整件事情變成一場謊言鬧劇。)


所以.......文章寫到這種地方通常都是思緒會掉入迷魂陣的時候.......我(認為電影導演的觀點)只是覺得:人們嫌政治髒、期望政治人物多一些真誠與善良,但其實最髒最不真誠最不善良的就是人民自己!

2019年3月3日 星期日

【大佛普拉斯 the great Buddha】佛即地獄



電影劇本可以說是台灣本土文學發展的極致正面展現,作品本身水準是否達到最高成就可以再論,但它徹底的堅持、或尋回了存在主義或多元文化與「本土化」政治正確支配(或說攪亂)文壇以前,台灣文學家對「不去堅持使用何種語言與文體風格(例如走寫實風格的後設主義)」「只專注在描繪這個島上真實樣貌」的堅持。

(我並不討厭台灣文壇的現況,畢竟多元樣貌是好事,只是真的會懷念…)


電影中…

製作大佛的要不是人生黑白的甘苦人、不然就是滿嘴謊話滿手血腥的惡人,大佛不過是這些人對於生存無奈與慾望狂奔交織與投射而成的產物,否則空有錢也做不出這樣的大佛。

最後這些大佛裡面被偷藏(硬塞)著一具屍體可能也永遠沒人知道,卻被拜它的人當成某種莊嚴神聖的象徵,他們大概也不在乎有人死了或失蹤了,就像他們對做大佛的人是邪是正是奸是丑根本視若無睹、不聞不問。

若是有一絲真心的在乎,他們會把時間金錢拿來用在「多多少少可以幫助那些甘苦人」的地方,而不是表面說是期望大佛保佑國家、但終歸是保佑自己!


人生黑白的甘苦人未必卑微善良無知,只是他們真的不會去信大佛,因為佛大佛小沒什麼不同,佛所象徵的「道理」並不會對他們微笑、為他們著想,這是他們早知道、早認清的事實。

這個島上連「佛」都對這些甘苦人差別待遇,就像警察並不在乎自己的勤務會怎麼無情的碾碎一個人的生計一樣,規定了這些法律和勤務內容的人大概也不在乎。

那些拜佛供佛求佛的人也是。(但讀文的人應該知道我的觀點了.......)

大家都有自己的「佛」要供,佛有何種型像、那型像的面容是否慈眉善目?.....這並不重要。


甚至,惡人也不邪惡。(頂多是大家的人性對罪惡感的感受強烈有差。)

雖然大家都以為他們過著彩色的縱慾生活,但那種生活脫離了想像來到現實後一樣也是黑白的!

慾望就是慾望,誰沒有慾望呢?

抱著真實的肉體和對著「怎麼會黏黏」的過期色情書刊講幹話,大家都是在慾望中載浮載沉、看不到名為幸福的岸。

(而且,至少甘苦人可以毫無顧忌的對著色情書刊口發評論,惡人連菊花還是濕妹妹都不能選擇。)


甘苦人。

惡人。

最終不是惡人殺死了甘苦人,是種生活的無奈和缺乏自制殺死了甘苦人。

但不管死或活,永遠會有不同的人來要求他們打造新的、樣貌不同的、用來供奉在不同場合的大佛。

這些訂製大佛的人也永遠不會在意打造大佛的人有著何等醜陋或卑微的真實樣貌,他們只會沉浸、或陶醉在「自己擁有信仰」這樣的幻覺中。

這島上多少這樣的大佛?228是大佛、拼經濟是大佛、反威權是大佛、要真相是大佛、升學多元是大佛、求和平和統一依然也是大佛……

「需要」大佛的人口中說的好聽,但實際又在縱容和維持著多少的生存無奈與慾望狂奔呢?

又有誰能誰敢誰肯指著這一座座的大佛說「這東西一點都不神聖、甚至滿是邪惡?」


知道或看的清真相的人,活著時被當成法治文明社會的阻礙物,死了以後也只能被當成垃圾一樣遺忘,本該讓人感到悲哀與憤怒,可是隨著電影最後走進逝去者的家中才發現:他們的人生早已經被生存的壓力與掙扎消磨的卑微渺小且毫無意義到「死了或活著好像已經沒有分別」的地步。

悲哀?憤怒?只剩三聲無奈的訕笑。


在228前後看到這片真是個糟糕的時間點,因為寫了那麼多,我真正想說的只有一句……

去你媽的大佛。

2019年3月2日 星期六

【會計師 The Accountant】善良是需要本事的!



【原來很多人不懂機器人公司老闆到底在搞什麼。

在投資和會計來說,支出和收入有不同的性質,支出可能會消失,(畢竟不可能年年都需要買新機器蓋新廠房,)但收入在未來會穩定存續的可行性比較高。(但如果這家公司根本上就是支出一直成長、但收入極不穩定,那就不用討論了!因為它的體質不健全,根本不需要對帳本。)

所以公司老闆就看準了投資界的這種不成文認知,就故意和名下的公司頻繁的有金錢來往,一筆一千萬過去是支出,過陣子那家公司匯了一千萬回來卻是收入。這一來一往對公司並沒有任何實質增減,但帳面上這卻變成是家收入比實質高了一千萬的公司,未來股票上市時估值就會跟著提高,「因為這是家未來預期每年可以賺N(實質)+一千萬的公司」。

這是種挺嚴重的金融詐欺,涉入的人不但要坐牢,可能未來他的公司都別想再次上市。)】



本片最大的敗筆大概就在於安納坎卓克,──演這種大公司內被體系和家教磨去了性格光環(或說銳氣)的小人物,說適合她,但她的演技並沒有辦法壓抑自己天生那微弱但耀眼的明星光芒,而且從【型男飛行日誌】開始,到【歌喉讚】,再到前一年的【真愛殺很大】,其實她演的都是這樣的腳色,尤其是前一年的【真愛殺很大】,一樣也是偶遇怪異殺手、迸出愛的火花,那片至少看了清爽(雖然沒創意),本片先天超有野心的結構讓她的存在變的不上不下。

但說到本片最大的特色,應該在於它一口氣成功的揉合了四部電影!

第一部當然就是一個生活毫無拘束、縱橫天下所向披靡的殺手偶遇生活乏味的上班族女郎並且決心扮演她的護花使者。

第二部則是用當代的觀點去重新解構一種很經典的戲劇體裁:一個孤單、一輩子都在和自己的性格交戰的男人的人生!──莫名其妙會憤怒、莫名其妙會失去理智和溝通的空間、莫名其妙會做出旁人無法理解與接受甚至靠太近會傷很重的事情......但人們需要他的天分、能力、才華,所以這個男人的人生就不停的在傷害別人與被它人肯定需要甚至讚揚中來回起伏不定.......過往,這類電影的角度並不能真的理解這些男人的內心,只能作為一種救贖般地替他設想一個「人生的出口」,找到憤怒的原因、找到控制憤怒的方法、下定決心脫離平庸的環境......這部電影的收場選擇了這個視角,但卻把這種體裁給徹底打破並設定了一個一點都不詩意的解答:這些人可能不過是有亞斯伯格症之類的心理異常。

第三部是講家庭和解。弟弟不甘心自己為父親、為哥哥奉獻了大半的人生,(聽從父親的要求和訓練成為哥哥的後盾,)但他們兩人卻從沒考慮過自己的感受就毀了一切。帶著憤怒和自甘墮落的心態,弟弟長大後成為黑心商人們最愛用的殺手,但他又不接受太無良的要求,(機械人公司的老闆拉瑪應該沒有向他坦承為什麼要殺女員工黛娜的真正理由。)直到因為工作又再次和哥哥有交集並解開心結。

第四部是(我個人最欣賞、但其實表現最平庸的)帶有一點犯罪驚悚成分的偵探推理。一個能耐本事超越體系極限的兇手不停的讓探員必須挑戰自己的道德極限,最終,探員只能(學會謙虛)理解這個世界上存在著比體系和自己的道德更偉大、而且是(從自身觀點出發的)善惡無法清楚界定的東西。


從任何一部來說,本片表現都很一般,偏偏它成功地將這些電影揉合在一起,互相取用彼此的內容或氣氛來讓電影看起來與眾不同,但這有點像障眼法,如果沒上當...這就成了很平庸乏味的電影,如果能夠投入,那本片娛樂效果驚人。

但我個人最喜歡本片的地方還是在於他對主角性格的塑造。

身為亞斯伯格症,那並不是一種旁人無法理解的怪異或不舒服,而是一種高頻率的「無法自主」。例如無法放棄、無法專注、無法表達、無法理解......但其實他的情感和一般人沒有什麼不同,會對女孩子有好感,會對弱小的人有惻隱之心。

尤其是惻隱之心。開頭幫農家老夫妻報稅時,他並沒有取巧,而是實實在在地拿出身為會計師的本事去幫他們尋找出路。

善心或許人人有,但絕大多數時,我們只能無奈的表示「我愛莫能助」。其實主角並沒有幫老夫妻解決「繳不出稅」這種問題,但他卻使出了自己一切的手段本事用別的方式幫他們解決了問題。這除了是種「決心」以外,確確實實就是一種真本事。